喜爱蝴蝶,初源于庄周梦蝶,曾无数次地想象那色彩斑斓的精灵款款深情点缀在我开着天窗的梦境,翩翩起舞,轻轻飘扬。渐渐地读懂了庄子,读懂了那美丽的神话,内心也执着地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小精灵。
诗人李商隐伤感吟诵“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报杜鹃”借蝶抒怀,柔肠百转,无尽相思空惆怅,让人平添几分愁绪和遗憾。然却喜杜甫“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的诗句,看得见、摸得着,如乡野炊烟,在田野的黄昏,告诉你回家的路。
初读庄子,似懂非懂,恍惚中依稀见一老者自织草鞋,麻布粗衣,蓬头垢面,长须虬髯,独居陋巷。闭门作《逍遥游》,恣肆飘逸,跌宕回肠,精微宏博,意境何其远哉。鲁迅先生《汉文学史纲要》评价曰:“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之”。每个寂寞夜,掌一孤灯,低吟浅唱,细品慢读,竟时有心灵相通之感,乃日日枕书入眠,时时梦梦忆蝴蝶。
记得,那年秋时,缤纷落叶之季,去了云南大理,踏寻梦中的精灵,友人遗憾再三,不是时候啊,点苍山蝴蝶泉“蝴蝶会”难觅。那天,古树依泉而过,偶有枝叶飘零却依然林阴茂盛,其间偶见那斑斓的小精灵穿越,修饰了心中生机盎然的梦。错过了季节,成全了一池清静,翩跹的精灵轻舞,伴着隐约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如微风般飘过耳鬓,不沾一点俗,不显半分媚。
《逍遥游》载:颜成子谓东郭綦曰,自吾闻子之言,一年而野,二年而从,三年而通。读庄子数载,常时有分神,冥坐空想,如蒙太奇般,见一行云流水般女子,笑意盈盈,吐气如兰,凌波微步,飘然而逝;又时见一沧桑老农,赤足于乡野阡陌,扛锄夕归,高亢入云的号子如天地和声。形是外观,予人以愉悦耳,神是核心,细品禅味沉淀红尘之中。思想容易飞扬,具像容易幻化,几只蝴蝶总是根深蒂固地穿梭,似乎牵扯着思维深处的某种意识,一种久违的情愫。
何占豪、陈钢的《梁山泊与祝英台》总谱一直伴随着我,空灵、婉约的曲调令我唇齿留香,悠悠神往。去年在宜兴丁山的梁祝墓地献了一束鲜花,清风徐徐,草丛稠稠,梁祝传说把人间参透,让爱情永恒。小提琴协奏曲《化蝶》如梦如幻,那斑斓的精灵忽儿幻化浴火的凤凰,涅槃重生;忽而幻化啼血的子规,映山红遍。
曾经观摩了一场由残联组织的残疾人专题音乐会,震撼心灵的是一个残疾之躯,以生命之纤柔,化苦难于无形,演绎了如泣如诉的华彩乐章,这种纯洁让人无法拒绝又无法流泪。此时,那黑暗中的明眸顾盼生辉,那残缺的手指奏响激昂的音符。那一刻,我忽然读懂了庄子,蝴蝶作蛹,只是待来年,化蛹成蝶,生命而为之灿烂。
窗外,春意盎然。心里,春暖花开。